改元兴元
兴元元年(七八四)正月初一,赦天下,改元兴元。
德宗下罪己诏
兴元元年(七八四)正月一日,德宗听从翰林学士、考功郎中陆贽的建议,下罪己诏,说:朕长在深宫之中,暗于经国之务,居安忘危,不知稼穑之艰难,不恤征戍之劳苦,遂兴兵四方,转饷千里。致使百姓死生流离,怨声载道,力役不息,田野荒芜,邑里丘墟,人烟断绝。上累于祖宗,下负于黎庶,自今中外所上书奏,不得更言“圣神文武”之号。李希烈、田悦、王武俊、李纳等都是勋臣,各守藩土,朕抚御乖方,致其疑惧。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,朕实不君,人则何罪!朱滔是因朱泚而连坐,但路远没有同谋,念其勋臣,亦望效顺惟新。只有朱泚反易天常,盗窃名器,暴犯陵寝,不在赦例。诸军、诸道应赴奉天及将收复京城将士,并赐名“奉天定难功臣”。所加除陌钱、税间架等杂税全部停罢。按:此诏罪己而兼大赦,史称“赦下,四方人心大悦,士卒皆感泣。”
李希烈称帝
德宗下罪己诏,赦天下,四方人心大悦,王武俊、田悦、李纳见赦令后,皆去王号,上表谢罪。惟李希烈自恃兵强财富,谋称帝,遣人问仪于颜真卿,真卿曰:“老夫尝为礼官,所记惟诸侯朝天子礼耳。”希烈怒,曰:“不能屈节,当自焚。”真卿趋赴火,希烈遣止之。遂即皇帝位,国号大楚,改元武成。置百官,以郑贲为侍中,孙广为中书令,李绶、李元平同平章事。以汴州(今河南开封)为大梁府,分其境内为四节度。
曹王皋张建封李兼等分抗李希烈
李希烈称帝后,又遣其将杨峰赍赦赐陈少游及寿州刺史张建封。建封遂执杨峰巡于军,然后腰斩于市。建封又以少游与李烈交通之状上奏德宗,德宗即以建封为濠州、寿州、庐州三州都团练使。希烈以其部将杜少诚为淮南节度使,使帅步骑万余人先攻寿州,然后至江都。建封遣部将贺兰元均、邵怡守霍丘(今安徽霍丘),少诚不能过,于是又南寇蕲州、黄州,欲断长江水路。当时德宗命包佶督江淮财赋,溯江送往行在。佶至蕲口(今湖北蕲春西南),遇少诚入寇。曹王皋即遣蕲州刺史伊慎帅兵七千拒之,战于永安戍(今湖北新洲境),大败之,少诚逃走,杀万余人,包佶才得前。李希烈以夏口为上流要地,派部将董侍募敢死之士七千袭击鄂州,刺史李兼偃旗息鼓闭城门以待之。董侍撤屋材以烧城门,李兼帅士卒乘机出战,大败董侍。德宗遂以李兼为鄂州、岳州、沔州都团练使。于是李希烈东畏曹王皋,西畏李兼,不敢再出兵攻掠江淮。
朱滔攻田悦
朱滔帅兵入王武俊境,武俊大具犒享;入田悦境,悦供奉更丰,使者迎候,相望于道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正月五日,滔至永济(今河北馆陶东北),遣王郅往见田悦,约会于馆陶(今河北馆陶),然后一起渡河。田悦婉言辞之,并遣司礼侍郎裴抗等往谢滔。滔大怒,骂田悦负义。于是遣部将马寔攻其宗城(今河北威县东)、经城(今河北南宫西南),杨荣国攻其冠氏(今山东冠县),皆拔之。又纵回纥兵大掠馆陶而去。悦皆闭城自守不战。正月十一日,滔遣裴抗等还,分兵置吏守永济等地。然后帅兵向北围贝州(今河北清河),引水环之,贝州刺史邢曹俊坚城拒守。朱滔又纵回纥及部下兵大掠诸县,使给军食。遣马寔帅步骑五千屯于冠氏威逼魏州。
陆贽谏德宗勿建私库
德宗于行宫庑下贮诸贡献之物,并题匾额曰“琼林大盈库”。(长安宫中建有琼林、大盈二库,故于行宫复设)陆贽遂上疏谏,以为天子与天同德,以四海为家,若建私库,则是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,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。且将士有战守之功,赏赐未行,人君不应另设私库,贮藏财物,以致士卒怨望,无复斗志。德宗即命去其题额。
吐蕃请出兵助唐收复京城
吐蕃尚结赞请出兵助唐收复京城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正月二十九日,遣秘书监崔汉衡使于吐蕃,请发其兵,吐蕃以制书无主兵大臣李怀光署名,不肯发。德宗命陆贽谕怀光,怀光以为不可,曰:“若克京城,吐蕃必纵兵焚掠,谁能遏之?此一害也。前有敕旨,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,彼发兵五万,若援敕求赏,五百万缗何从可得?此二害也。虏骑虽来,必不先进,勤兵自固,观我兵势,胜则从而分功,败则从而图变,谲诈多端,不可亲信。此三害也。”竟不肯署名,吐蕃亦不进兵。
李晟斩刘德信
朱泚从奉天败归长安,神策军行营节度使李晟谋攻取之。神策军大将刘德信与晟皆帅兵屯东渭桥(今陕西高陵南),德信不受李晟节制。李晟因德信至营中,责其沪涧之败(见建中四年“李克诚败刘德信”条)及所过剽掠之罪,然后斩之。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中,劳其部卒,无敢动者,遂并帅之,军势益振。
李怀光与朱泚通谋
李怀光既迫胁朝廷贬卢杞等,心不自安,遂有异志。又恶李晟独当一面,恐其成功,于是奏请与晟合军,德宗诏许之。李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钭。二军每同出,怀光军多掠民牛马等物,而李晟军秋毫不犯。怀光军士亦恶其异己。怀光军屯咸阳,数十日不进,德宗屡遣中使促之,怀光都以士卒疲劳为辞。诸将亦劝其速攻长安,怀光不听,并密与朱泚通谋。事后败露,李晟奏之,恐其有变,德宗犹冀怀光革心,用其军收复长安,故寝晟奏不下。
陆贽建言防怀光
陆贽从咸阳宣慰李怀光回朝后,上言德宗说:“怀光不乘胜攻取京师,必有异志,恐变故难测。现在李晟表请移军东渭桥(今陕西高陵南),望即以李晟表付中书,依其所奏,并别赐怀光手诏,示以移军事因。如此则词婉而直,理顺而明,怀光虽蓄异端,亦无由起怨。”德宗从之。李晟遂自咸阳结阵而行,移军东渭桥。当时鄘坊节度使李建徽、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惠元尚与怀光联营,受其节制,陆贽又上奏说:“李晟见机虑变,先请移军,而李建徽、杨惠元势单军弱,必为怀光所吞,不如因李晟移军,便遣李、杨合军同行,托言李晟军少,藉此两军以为掎角。“德宗曰:“卿所言极是。然李晟移军,怀光已不免失望,若更遣建徽、惠元与李晟合军,必启怀光之疑,万难解释。不如更待旬日。”
韩游瑰建言制怀光
李怀光以韩游瑰亦朔方旧将,且以邠宁留后在奉天掌兵,故密与游瑰书,约使为变,游瑰密奏德宗。明日,怀光又有书来,游瑰又奏之,德宗称游瑰忠义,因问如何制怀光?对曰:“怀光总诸道兵,故敢恃众为乱。今河中有吕鸣岳,振武有杜从政,潼关有唐朝臣,渭北有窦觎,皆守地之将也。陛下各以其地及其众授之,虽明尊怀光之官,但暗罢怀光统军之权,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。怀光孤立,安能为乱!”德宗曰:“罢怀光兵权,何人制朱泚?”对曰:“陛下已许将士以克城殊赏,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,谁不愿之?借使臣得而将之(即人人可为将),亦足以制泚,不足忧也。”德宗以为然。
李怀光反
李晟认为怀光反状已明,应该有所防备,乘舆入蜀之路不可壅,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(今陕西西乡)、利(今四川广元)、剑(今四川剑阁)三州刺史,各帅兵五百以防不测。德宗疑而未决,欲亲帅禁兵至咸阳,以慰抚为名,催促诸将进讨。有人对李怀光说:“这是汉高祖伪游云梦之策。”怀光大惧,反意更坚。德宗仍疑谗人离间,兴元元年(七八四)二月二十三日,敕加怀光太尉,增食实封,并赐铁券,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旨。怀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,说:“皇帝怀疑我吗!人臣反才赐铁券,我不反而赐铁券,是逼我反!”言辞骄慢。其部将左兵马使张名振以死力争,劝其勿反,怀光命左右拉杀之。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,是怀光养子。怀光密与朱泚通谋,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至奉天告警,怀光知之,令左右逮演芬脔食之。李卞等还,告以怀光骄慢之状,于是奉天始严门禁,从臣皆密具行装待发。李怀光夜遣人袭李建徽、杨惠元军,建徽逃免,惠元将奔奉天,怀光派兵追杀之,并扬言说:“我已与朱泚连合,请皇帝远避!”
德宗幸梁州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二月二十六日,李怀光私遣其将赵升鸾潜入奉天城,约是夜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,令升鸾为内应,以迫胁德宗出奔。升鸾遂以此事密告浑瑊,瑊以告德宗,并请幸梁州(今陕西汉中)先时山南节度使严震已遣牙将马勋奉表来迎,至是,德宗遂命浑瑊戒严,命戴休颜留守奉天,自帅后宫从城西出走,朝臣将士狼狈扈从。戴休颜告军士说:“李怀光已反。”于是乘城拒守。
李晟敛赋以复京师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二月二十四日,加李晟河中、同绛(今陕西大荔、山西新绛)节度使,德宗犹以为簿,二十五日,又加同平章事。李晟哭拜受命。即修营垒,整甲兵,积极准备收复京城。先是东渭桥(今陕西高陵南)有积粟十余万斛,度支皆给李怀光军。及至李怀光反,与朱泚连兵,声势益盛,德宗已出奔梁州,人情惊扰。李晟孤军处朱泚与李怀光二强敌之间,内无资粮,外无救援,徒以忠义激励将士,故其军虽弱而士气不衰。又以书遗怀光,辞礼卑逊,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,劝其立功补过,故怀光惭愧,不忍击之。晟又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,曰:“畿内虽兵荒之余,犹可赋敛。宿兵养寇,患莫大焉。”令其择四十余人,假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,数日即充,于是流涕誓师,决心平叛。
田绪杀田悦
魏博节度使田悦用兵多败,士卒死者大半,其部将皆厌战。德宗以孔巢父为魏博宣慰使。巢父善辩,至魏州,对田悦部将陈述逆顺祸福之理,将卒皆喜。兵马使田绪是田承嗣第六子,为人凶险,多有过失,故承嗣不立子而立侄。悦不忍杀,遂杖而拘之。悦既归降朝廷,遂撤内外警备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三月一日,悦与孔巢父宴饮。夜,悦醉而归寝,田绪遂与左右亲信从后墙入,杀田悦及其母、妻等十余人。天亮后,又矫田悦之命召行军司马扈崿、判官许士则、都虞侯蒋济等议事。因府署深邃,外人不知有变,士则、蒋济先至,田绪召入杀之。恐事泄,遂出中门,遇田悦亲将刘忠信,绪即大呼士卒说:“刘忠信与扈崿谋反,昨夜杀死仆射(指悦)。”士卒大惊,忠信不及自辩,士卒裂杀之。扈崿来,至戟门遇乱,遂招谕将士,将士有少数从者,田绪惧,登城而立,呼士卒说:“我是先相公(指承嗣)之子,诸君都受先相公之恩,如果能立我为节度使,兵马使赏钱二千缗,大将赏四千缗,士卒各赏一百,五天内兑现。”于是将士回头杀扈崿,一致归于田绪,军府才安定下来。田绪又请命于孔巢父,巢父遂命绪权知军府事。
以田绪为魏博节度使
李抱真与王武俊帅兵将救田悦贝州(今河北清河),闻魏博军乱,不敢再进。朱滔听说田悦已死,高兴地说:“田悦负吾恩,老天假手田绪杀之。”即遣其执宪大夫郑景济等帅步骑五千助马寔,合兵共一万两千人攻魏州。马寔军于王莽河,纵骑兵及回纥兵四出剽掠。朱滔又遣人入城说田绪,许以本道节度使。时田绪正感危急,即遣随军侯臧至贝州结滔,滔喜,又遣臧还报,使定盟约。既而魏州城内亦定,李抱真、王武俊也遣使至,许以赴援如田悦在时之约。田绪召将佐议之,幕僚曾穆、卢南史都说:“用兵虽然靠威力,也要本仁义,才能有功。现在朱滔恣行杀掠,百姓白骨蔽野,暂时强盛,但长久不了,其亡可知。不如归命朝廷,天子正因难出奔在外,听说魏博归顺,必喜而许以官爵。”田绪从之,即遣使奉表至行在所,守魏州以待命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四月十日,朝廷以田绪为魏博节度使。
李怀光退保河中
唐德宗自奉天赴山南后,韩游帅其部八百余人仍还邠州。李怀光见李晟军势甚盛,欲帅军从咸阳袭击东渭桥。三令其众,士卒皆不应,并说:“如果让我们击朱泚,当尽力死战;让我们反,死也不从。”节度巡官李景略劝怀光先取长安,杀朱泚,散军还诸道,然后单骑至行在请罪,这样不但臣节未亏,功名还可保。并顿首恳请,至于流涕。怀光许之。而都虞候阎晏等却劝怀光退保河中(今山西永济),然后再图去就。于是怀光对将卒说:现在暂屯兵泾阳,召妻孥于邠州,然后俱往河中。等春天以后,再还攻长安。怀光遂遣使至邠州,令留后张昕发所留兵万余人及行营将士家属会于泾阳。韩游瑰劝张昕与怀光绝,昕不听,游瑰遂与诸将高固、杨怀宾等相结,举兵杀昕,遣怀宾奉表以告朝廷。其时崔汉衡已领吐蕃兵营于邠州南,汉衡即矫诏以游瑰知军府事。于是游瑰帅兵屯邠州,戴休颜屯奉天,骆元光屯昭应(今陕西临潼),尚可孤屯蓝田,皆受李晟节制,晟军势大振。开始怀光兵强时,朱泚畏之,与怀光书,以兄称之,约好分别称帝于关中,永为邻国。及怀光反,逼德宗南幸,其部下多叛之,军势益弱,朱泚乃赐怀光诏书,以臣礼待之,欲征其兵。怀光惭怒,内忧部下叛变,外惧李晟袭之,遂烧营东走,掠泾阳等十二县,鸡犬无遗。军至富平,大将孟涉、段威勇帅数千人投奔李晟,将士在道散亡者不断。至河中,有人劝河中守将吕鸣岳焚蒲津桥拒之,鸣岳因为兵少,恐难以抵御,遂纳之。
陆贽称“内相”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三月十九日,德宗至城固。德宗在道,民有献瓜果者,德宗欲以散试官授之,访于陆贽,贽以为不可,并上奏说:“官爵应当慎惜,不可轻用,如果滥封,流弊必大。献瓜果者,只能赐以钱帛,不当酬以官爵。”陆贽在翰林,为德宗所亲信,居艰难中,虽有宰相,大小之事,必与陆贽商议,时称贽为“内相”。然而贽数直言,颇违德宗意。又卢杞虽贬官,德宗仍心庇之。贽极言卢杞奸邪致乱,德宗表面听从,心中颇不悦,所以贽恩遇虽隆,不得为相。按:德宗难中用陆贽,与肃宗难中用李泌颇相同,一“山人”,一“内相”;一近道,一近儒,结局亦同。
德宗至梁州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三月二十一日,德宗至梁州(今陕西汉中)。山南地薄民贫,从安史之乱以来,加上盗贼攻剽,户口减耗大半,虽然节制十五州,但租赋不及中原数县。德宗既至,粮用难以供济。又欲幸成都,节度使严震说:“山南地接京师,李晟正谋收复,籍六军以为声援。如果朝廷幸蜀,则收复京城无望。”众议未决,适李晟表至,言:“陛下驻汉中,可以系万民之心,成灭叛军之势。如果迁都蜀中,则士庶失望,虽有猛将谋臣,也难以败敌收复京师。”德宗乃止。严震又百计以聚财赋,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。
诏罢李怀光兵权,以浑瑊、李晟代之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三月二十九日,德宗诏数李怀光罪恶,犹以怀光旧勋,曲加容贷,其副元帅、太尉、中书令、河中尹,并朔方诸道节度观察等使,宜并罢免,改授太子太保。其所管兵马,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。先一日,已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兼朔方节度使,朔方、邠宁,振武、永平、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。(瑊乃朔方旧将,用之以替怀光朔方兵权)四月四日,又加李晟鄜坊、京畿、渭北、商华副元帅。(李晟出自神策军,关中军事委之,以替怀光讨逆之权)时李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,朱泚皆善遇之。晟军中有盲及家者,晟泣曰:“天子何在?敢言家乎!”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,曰:“公家无恙。”晟怒曰:“尔敢为贼为间!”立斩之。军士未授春衣,盛夏犹衣裘褐,终无叛志。
浑瑊败朱泚兵于武亭川
浑瑊帅诸军出斜谷(今陕西太白),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战,尚结赞说:“邠州军不出,恐袭我后方。”邠宁节度使韩游瑰听说后,即遣其将曹子达帅兵三千往会浑瑊军,吐蕃也遣其将论莽罗依帅兵两万从之。李楚琳遣部将石锽帅兵七百从浑瑊克武功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年四月十日,朱泚又遣其将韩旻帅兵攻武功,石锽以其兵降旻。浑瑊战不利,收兵登西原。时曹子达与吐蕃兵至,连兵击旻,大败其兵于武亭川。杀万余人,旻仅以身免。瑊遂帅兵屯奉天,与李晟东西相应,进逼长安。
樊泽代贾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
兴元元年(七八四)四月十七日,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贾耽为工部尚书。先是,贾耽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于行在所,德宗召对,论兵称旨。泽还后,耽正大宴,有急牒至,以泽代耽为节度使。耽即藏牒于怀中,宴饮如故,颜色不改。宴散后,召泽告之,并命将吏谒泽。牙将张献甫愤怒地说:“行军司马为节度,问天子起居,竟敢自图旌节,夺尚书土地,事人不忠,众心不服,请杀之。”贾耽说:“是何言也!天子所命,即为节度使。”即日离镇,并以献甫自随,军府遂安。耽后拜相,系古代著名地理学家。泽镇襄汉,亦有威名。
李抱真王武俊大败朱滔于贝州
朱滔自帅兵败贝州百余日,其部将马寔攻魏州亦四十余日,皆不能下。贾林又为李抱真劝王武俊:连兵救贝州,武俊从之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四月十八日武俊军于南宫(今河北南宫)东南,李抱真从临洺(今河北永年)帅兵来会,与武俊营相距十里。当时两军尚相疑,第二天,抱真以数骑至武俊营,历叙国家祸难,天子出奔,告以当为忠臣以效力,武俊流涕纵横,悲不自胜,遂相约为兄弟,誓灭朱滔叛军。于是连兵而进。五月五日,抱真与武俊进至贝州三十里而军。朱滔闻两军至,急召马泚帅军从魏州昼夜兼程至贝州。有人对朱滔说:“王武俊兵善野战,不可与争锋,宜徒营稍后避之,使回纥兵绝其粮道,我们后有德州、棣州(今山东惠民东南),利则进攻,否则入保,待其饥疲,然后再出兵击之。”朱滔疑而未决。待马寔军至,滔遂命明日出战。马泚亦建言军士冒暑困疲,请休息数日再交战。而滔之常侍杨布、将军蔡希引回纥达于见滔,均主速战。五月六日晨,王武俊遣其兵马使赵琳帅五百骑兵伏于桑林(今河北广宗东北),李抱真列方阵于后,武俊本胡族,骁勇善战,自领骑兵居前,独当回纥。回纥纵兵冲击,武俊使部下控马避之。回纥突出其后,将还,武俊始纵兵击之,赵琳也领伏兵从林中出,横击之,回纥遂败走。武俊帅兵追击,滔骑兵亦自践其步卒东奔,滔不能止。抱真与武俊两军又合兵追击,滔帅兵三万再战,死者万余人,逃溃者亦万余人,滔仅与所剩数千人入营坚守。因天黑有雾,抱真即军其营西北,武俊军其东北。滔遂夜焚其营,领兵从贝州南门向德州逃去,两军因雾不能追击。朱滔遂怒杀杨布与蔡雄,然后归幽州。
李晟帅兵复长安
兴元元年(七八四)五月二十日,李晟大陈兵,告谕将收复京城。晟召诸将,问以先攻何处,都说应该先取外城,据坊市,然后北攻宫阙。李晟说:“坊市狭隘,叛军如果伏兵格斗,居人惊乱,非官军之利。现在叛军重兵皆聚苑中,不如自苑北攻之,溃其心腹,敌必逃亡。这样,则宫阙不残,坊市不扰。”诸将皆称善。于是李晟通知浑瑊及镇国节度使骆元光、商州节度使尚可孤,按期集于长安城下。五月二十二日,尚可孤败朱泚部将仇敬忠于蓝田西,斩之。二十五日,李晟移军于光泰门外。二十六日,晟先败朱泚骁将张庭芝、李希倩兵。当时骆元光在北,兵少,叛军拼力攻之,李晟命牙前将李演等帅精兵救之。叛军败走,李演等追击,乘胜入光泰门。至夜李晟收兵还营。二十七日,李晟又帅兵出战,诸将请待浑瑊军至后夹攻之,李晟以为不可,说:“叛军数败,已破胆,如果不乘胜攻之,使其有备,便非良计。”二十八日,李晟使李演与牙前兵马使王协帅骑兵,牙前将史万顷帅步兵,直抵苑墙。晟先使入夜开苑墙二百余步,李演等至,叛军巳立栅塞之,从栅中刺射官军,万顷帅兵拔栅而入,王佖、李演帅骑兵继之,叛军大败,诸军遂分道而入。叛将张光晟帅兵五千屯于九曲,离东渭桥十余里,先已与李晟约降。及朱泚败,光晟劝朱泚出逃,朱泚乃与姚令言帅兵万人西走。光晟送泚出城,然后降于李晟。晟遣兵马使田子奇帅骑兵追泚。自帅兵屯含元殿前,令诸军曰:“长安士庶,久陷贼庭,若小有震惊,非市民伐罪之意。晟与公等室家相见非晚,五日内无得通家信。”晟大将高明曜取贼妓,尚可孤军士擅取贼马,晟皆斩之,军中股栗。因此,公私安堵,秋毫无犯,远坊有经宿乃知官军入城者。当日,浑瑊、戴休颜、韩游瑰亦克咸阳,听说朱泚向西逃去,也分兵追击。二十九日,李晟使京西兵马使孟涉屯白华门,尚可孤屯望仙门,骆元光屯章敬寺,晟自帅牙前兵三千屯安国寺,以镇京城。斩朱泚部将李希倩、敬釭、彭偃等八人于市。六月四日,李晟始使掌书记于公异作露布上德宗,曰:“臣已肃清宫禁祗谒寝园,钟虡不移,庙貌如故。”德宗读之泣下,曰:“天生李晟,以为社稷,非为朕也。”六月六日,德宗诏吏部侍郎班宏为宣慰使,尉劳将士,安抚百姓。七日,李晟斩文武官受朱泚宠任者崔宣、洪经纶等十余人,又表守节不屈者刘乃、蒋沇等人。
朱泚败死
朱泚从长安逃出后,将奔吐蕃,其所帅兵中道不断逃亡,至泾州,仅有百余骑相随。田希鉴闭城拒之,泚谓之曰:“汝为泾原节度使,我所授也,奈何临危相负?”使焚城门,希鉴取节投火中,曰:“还汝节!”泾卒遂杀姚令言,降于希鉴。朱泚独与范阳亲兵及宗族、宾客北向驿马关(今甘肃庆阳西南),宁州刺史夏侯英拒之。逃至彭原(今甘肃宁县西北),其部将梁庭芬射泚坠于坑中,韩旻等斩之,至泾州降。源休、李子平逃奔凤翔,李楚琳斩之,皆传首于行在所。
德宗还长安
兴元元年(七八四)六月十九日,德宗从梁州出发。李晟综理长安以备百司,并自请至凤翔迎接,德宗不许。七月七日,德宗至凤翔,斩乔琳、蒋镇、张光晟等降叛官员。十三日,德宗至长安,浑瑊、韩游瑰、戴休颜等以兵扈从,李晟、骆元光、尚可孤以兵奉迎,步骑十余万,旌旗数十里。李晟谒见德宗于三桥(京城之西,望贤宫之东),先贺平叛取胜,后谢收复京城之晚,伏于路旁请罪。德宗驻马慰抚,掩涕流泪,命左右扶晟上马。至宫后,每有闲日,就宴请勋臣,赏赐丰厚,李晟为首,浑瑊次之,诸将相又次之。
李怀光降而复叛
李怀光判官高郢劝怀光归顺,怀光遂遣其子李璀至行在所谢罪,请束身归朝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七月十一日,德宗诏遣给事中孔巢父赍先前除怀光太子太保敕,至河中宣慰,朔方将士皆复官爵如旧。十八日,孔巢父至河中,怀光素服待罪,巢父不制止。怀光左右多是胡人,皆叹说:“李太尉无官了。”巢父又宣言于众军说:“你们有谁可以代太尉领军呢?”怀光左右皆发怒喧噪,宣诏未毕,即杀巢父及中使啖守盈,怀光也不加阻止,又治兵准备拒守。
曹王皋克安州
曹王皋遣部将伊慎、王锷围安州(今湖北安陆),李希烈遣其甥刘戒虚帅步骑八千救之,皋遣别将李伯潜迎击于应山(今湖北应山),杀千余人,俘获戒虚,徇于城下,安州遂降,以伊慎为安州刺史。
征李泌入朝
肃宗在灵武时,德宗为奉节王,学文学于李泌;代宗之世,李泌居蓬莱书院,德宗为太子,也曾与泌游。及德宗避难于梁州,泌为杭州刺史,德宗急诏征之,与睦州(今浙江建德)刺史杜亚俱至行在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七月二十六日,以泌为左散常骑侍,亚为刑部侍郎。并命泌每日值于中书省以候对。朝野皆为之瞩目。德宗问李泌:“李怀光占据河中,离京城太近,所帅朔方兵又素称精锐,如达奚小俊等皆万人敌,我朝夕忧虑,怎么办呢?”泌说:“天下事可忧者甚多,若怀光据河中则不足忧。夫料敌之事,料将不料兵。怀光是将,达奚小俊等只是兵,将不足忧,何有于兵?李怀光既解奉天之围,对朱泚垂亡之虏不能取,反与之连和,使李晟取之以为功。现在陛下已还京城,怀光不束身归朝,却虐杀使臣孔巢父等,窜伏河中,坐以待毙,真是太愚蠢了!恐不久将为部下所杀,用不着我们动手。”
李泌谏割安西北庭于吐蕃
当初,德宗借吐蕃兵以讨朱泚,许成功后,以安西、北庭之地与之。及朱泚败亡,吐蕃来求地,德宗欲召两镇节度郭昕、李元忠还朝,以其地割与吐蕃。李泌以为不可,进谏说:“安西、北庭,人性骁悍,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,又分吐蕃之势,使不能全力东侵,为何拱手让之!且两镇军民,势孤地远,尽忠竭力,为国家固守近二十年,诚可哀怜。一旦弃之于吐蕃,必怨朝廷,将与吐蕃入寇,如报私仇。何况吐蕃在平朱泚叛乱中,观望不进,大掠武功,受赂而去,有什么战功呢!”众议也认为不可,德宗遂不割让。
李晟治泾州凤翔叛将
李晟因泾州倚边,屡害主帅,常为乱根,奏请往治不用命者,并力田积粟以备吐蕃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八月四日,德宗以晟兼凤翔、陇右节度等使及四镇、北庭、泾原行营副元帅,进爵西平王。当时李楚琳入朝,李晟请与其俱至凤翔而斩之,以惩乱阶,德宗以新复京师,务安反侧,不许,而以楚琳入为左金吾大将军。故李晟至凤翔治杀张镒之罪者,斩裨将王斌等十余人,而楚琳竟免。闰月八日,德宗以泾原节度使田希鉴为卫尉卿。李晟则以其媚吐蕃,降朱泚而欲诛之。遂遣心腹大将彭令英等戍泾州。不久,晟又假托巡边至泾州,希鉴出迎,与晟并马入城。晟遂设宴,希鉴与将佐俱至晟营,晟伏兵于外庑,彭令英引泾州诸将下堂,晟说:“我与你们久别,请各自报姓名。”于是得为乱者石奇等三十余人,责之曰:“汝曹屡为乱首,残害忠良,天地不容!”然后命悉引出斩之。希鉴尚在座,晟也命引出缢杀之,并其子田萼。晟复入其营,告谕诛希鉴之意,众股栗,无敢动者。
诸道兵讨李怀光
先是兴元元年(七八四)八月德宗命浑瑊、骆元光讨李怀光,军于同州,怀光遣部将徐庭光帅精兵六千拒之,浑瑊等数为庭光所败,不能进。当时度支因粮饷不足,议者多请赦怀光之罪,德宗不许。于是分命浑瑊、马燧、骆元光、唐朝臣、康日知等率诸路各部兵讨李怀光,或在河中,或在关中,互有胜负。九月十五日,马燧帅步骑三万攻绛州。十月十八日,李怀光部将阎晏攻同州,官军败于沙苑(今陕西大荔南)。德宗下诏征邠州兵,韩游瑰帅甲士六千赴之。十月二十七日,马燧克绛州,并分兵攻取河中闻喜、万泉、虞乡、永乐、猗氏等地。
德宗复以宦官典禁军
自鱼朝恩被诛后,代宗不再使宦官领兵。德宗即位后,以禁军委之白志贞,志贞得罪被贬,又以宦官窦文场代之,从幸梁州,左右神策稍集。德宗还长安,因忌宿将握兵多者,稍稍罢之。兴元元年(七八四)十月三十日,以窦文场监神策军左厢兵马使,王希迁监右厢兵马使,复令宦官分典禁军。
刘洽克汴州
先是,李希烈遣其将翟崇晖帅兵围陈州,久之不克。闰十月,宋毫节度使刘洽遣马步都虞侯刘昌与陇右、幽州行营节度使曲环等帅兵三万救陈州。十一月六日,败翟崇晖于陈州西,杀三万五千人,擒崇晖以献。然后乘胜进攻汴州(今河南开封),李希烈惧,引兵奔归蔡州,洽遂克汴州,诏以都统司马薛珏为汴州刺史。
李泌力保李勉、韩滉
李勉讨李希烈丧师失地,累表求自贬,兴元元年(七八四)十月三日,罢勉都统、节度使,其检校司徒、同平章事仍如故。勉至长安,素服待罪。议者多以李勉失守汴州,不应仍为相。李泌言于德宗说:“李勉公忠雅正,但用兵非其所长。及汴州失守,将士弃妻子而从之者近二万人,足以见其得众心。况刘洽原出勉部下,最后克汴州,也是勉之功。”于是德宗命勉复其位。议者又言:“韩滉闻天子出奔,聚兵修石头城,阴蓄异志。”德宗疑之,以问李泌,泌说:“滉公忠清俭,自陛下出奔,贡献不断。且镇江东十五州,盗贼不起,皆是其力。滉所以修石头城者,是见中原战乱,恐陛下南渡,为迎扈之备。此实人臣之忠诚,奈何以之为罪!滉性刚严,不附权贵,故多谤毁,愿陛下深察,臣敢保其无异志。”当时韩滉子皋在京为考功员外郎,因众议汹汹,不敢南归省亲。李泌又建言说:“现在天下旱蝗,关中米斗千钱,而江东丰稔。愿陛下面谕韩皋使之归省其亲,令滉感激无自疑之心,速运粮储。”德宗遂令韩皋归省,面赐绯衣,并说:“近来有人谤言尔父,朕并不信其事。现在关中乏粮,归语尔父,速运粮来。”韩皋至润州,滉感激流涕,即日发运米百万斛,并命皋仅留五日还朝。不久,陈少游听说韩滉贡米,也自动贡米二十万斛。
陈少游死,韩滉安淮南
刘洽克汴州,得李希烈《起居注》,云“某月日,淮南节度使陈少游上表归顺。”少游闻之,既惭且惧,病发,兴元元年(七八四)十二月八日死,赠太尉。淮南大将王韶欲自为留后,令将士推己知军事,且欲大掠。韩滉遣使谓韶说:“你敢为乱,我即日帅军渡江诛你!”韶惧而止。德宗闻之喜,对李泌说:“滉不仅能安江东,还能安淮南,真大臣之器,卿可谓知人!”十二月十三日,加滉平章事、江淮转运使。此后,滉运江淮帛米入贡不断,朝廷赖之,使者劳问相继,恩遇日深。
颜真卿被害
李希烈听说其弟李希倩在朱泚兵败后被杀,大怒,兴元元年(七八四)八月三日,遣中使至蔡州杀颜真卿。中使曰:“有敕。”真卿再拜。中使曰:“今赐卿死。”真卿曰:“老臣无状,罪当死。不知使者何时发长安?”使者曰:“自大梁来,非长安也,”真卿曰:“然则贼耳,何谓敕耶?”遂缢杀之。真卿是京兆万年人。开元中进士及第。曾任殿中侍御史。因被杨国忠排斥,出为平原太守。安史之乱爆发后,与从兄颜杲卿起兵抵抗。后被封为鲁郡公,所以人称颜鲁公。他不但是一位忠臣,也是唐朝历史上著名的书法家。书法初学褚遂良,后师从张旭,得其笔法。正楷端庄雄伟,行书气势遒劲,开创了新风格,对后世影响很大,人称“颜体”。后人辑有《文集》与《碑帖集》。
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四兴元元年(甲子,公元七八四年)
春,正月,癸酉朔,赦天下,改元。制曰:“致理兴化,必在推诚;忘己济人,不吝改过。朕嗣服丕构,君临万邦,失守宗祧,越在草莽。不念率德,诚莫追于既往;永言思咎,期有复于将来。明征其义,以示天下。
“小子惧德不嗣,罔敢怠荒,然以长于深宫之中,暗于经国之务,积习易溺,居安忘危,不知稼穑之艰难,不恤征戍之劳苦,泽靡下究,情未上通,事既拥隔,人怀疑阻。犹昧省己,遂用兴戎,征师四方,转饷千里,赋车籍马,远近骚然,行赍居送,众庶劳止,或一日屡交锋刃,或连年不解甲胄。祀奠乏主,室家靡依,死生流离,怨气凝结,力役不息,田莱多荒。暴令峻于诛求,疲?空于杼轴,转死沟壑,离去乡闾,邑里丘墟,人烟断绝。天谴于上而朕不寤,人怨于下而朕不知,驯致乱阶,变兴都邑,万品失序,九庙震惊,上累于祖宗,下负于蒸庶,痛心靦貌,罪实在予,永言愧悼,若坠泉谷。自今中外所上书奏,不得更言‘圣神文武’之号。“李希烈、田悦、王武俊、李纳等,咸以勋旧,各守籓维,联抚驭乖方,致其疑惧;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,朕实不君,人则何罪!宜并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。
“朱滔虽缘朱泚连坐,路远必不同谋,念其旧勋,务在弘贷,如能效顺,亦与惟新。
“朱泚反易天常,盗窃名器,暴犯陵寝,所不忍言,获罪祖宗,朕不敢赦。其胁从将吏百姓等,但官军未到京城以前,去逆效顺并散归本道、本军者,并从赦例。
“诸军、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,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。其所加垫陌钱、税间架、竹、木、茶、漆、榷铁之类,悉宜停罢。”
赦下,四方人心大悦。及上还长安明年,李抱真入朝为上言:“山东宣布赦书,士卒皆感泣,臣见人情如此,知贼不足平也!”
命兵部员外郎李充为恒冀宣慰使。
朱泚更国号曰汉,自称汉元天皇,改元天皇。
王武俊、田悦、李纳见赦令,皆去王号,上表谢罪。惟李希烈自恃兵强财富,遂谋称帝,遣人问仪于颜真卿,真卿曰:“老夫尝为礼官,所记惟诸侯朝天子礼耳!”希烈遂即皇帝位,国号大楚,改元武成。置百官,以其党郑贲为侍中,孙广为中书令,李缓、李元平同平章事。以汴州为在梁府,分其境内为四节度。希烈遣其将辛景臻谓颜真卿曰:“不能屈节,当自焚!”积薪灌油于其庭。真卿趋赴火,景臻遽止之。
希烈又遣其将杨峰赍赦赐陈少游及寿州刺史张建封。建封执峰徇于军,腰斩于市,少游闻之骇惧。建封具以少游与希烈交通之状闻,上悦,以建封为濠、寿、庐三州都团练使。希烈乃以其将杜少诚为淮南节度使,使将步骑万馀人先取寿州,后之江都,建封遣其将贺兰元均、邵怡守霍丘秋栅。少诚竟不能过,遂南寇蕲、黄,欲断江路,时上命包佶自督江、淮财赋,溯江诣行在。至蕲口,遇少诚入寇。曹王皋遣蕲州刺史伊慎将兵七千拒之,战于永安戍,大破之,少诚脱身走,斩首万级,包佶乃得前。后佶入朝,具奏陈少游夺财赋事。少游惧,厚敛所部以偿之。李希烈以夏口上流要地,使其骁将董侍募死士七千人袭鄂州,刺史李兼偃旗卧鼓闭门以待之。侍撤屋材以焚门,兼帅士卒出战,大破之。上以兼为鄂、岳、沔都团练使。于是希烈东畏曹王皋,西畏李兼,不敢复有窥江、淮之志矣。
朱滔引兵入赵境,王武俊大具犒享。入魏境,田悦供承倍丰,使者迎候,相望于道。丁丑,滔至永济,遣王郅见悦,约会馆陶,偕行渡河。悦见郅曰:“悦固愿从五兄南行,昨日将出军,将士勒兵不听悦出,曰:国兵新破,战守逾年,资储竭矣。今将士不免冻馁,何以全军远征!大王日自抚循,犹不能安,若舍城邑而去,朝出,暮必有变!’悦之志非敢有贰也,如将士何!已令孟祐备步骑五千,从五兄供刍牧之役。”因遣其司礼侍郎裴抗等往谢滔。滔闻之,大怒曰:“田悦逆贼,曏在重围,命如丝发,使我叛君弃兄,发兵昼夜赴之,幸而得存。许我贝州,我辞不取;尊我为天子,我辞不受,今乃负恩,误我远来,饰辞不出!”即日,遣马寔攻宗城、经城,杨荣国攻冠氏,皆拔之。又纵回纥掠馆陶顿幄帟、器皿、车、牛以去。悦闭城自守。壬午,滔遣裴抗等还,分兵置吏守平恩、永济。
丙戌,以吏部侍郎卢翰为兵部侍郎、同平章事。翰,义僖之七世孙也。
朱滔引兵北围贝州,引水环之,刺史刑曹俊婴城拒守。纵范阳及回纥兵大掠诸县,又拔武城,通德、棣二州,使给军食。遣马寔将步骑五千屯冠氏以逼魏州。
以给事中杜黄裳为江淮宣慰副使。
上于行宫庑下贮诸道贡献之物,榜曰琼林大盈库。陆贽以为战守之功,赏赉未行而遽私别库,则士卒怨望,无复斗志,上疏谏,其略曰:“天子与天同德,以四海为家,何必桡废公方,崇聚私货!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,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,亏法失人,诱奸聚怨,以斯制事,岂不过哉!”又曰:“顷者六师初降,百物无储,外扞凶徒,内防危堞,昼夜不息,迨将五旬,冻馁交侵,死伤相枕,毕命同力,竟夷大艰。良以陛下不厚其身,不私其欲,绝甘以同卒伍,辍食以啖功劳。无猛制而人不携,怀所感也;无厚赏而人不怨,悉所无也。今者攻围已解,衣食已丰,而谣讟方兴,军情稍阻,岂不以勇夫恒性,嗜利矜功,其患难既与之同忧,而好乐不与之同利,苟异恬默,能无怨咨!”又曰:“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,追戒平居之专欲,凡在二库货贿,尽令出赐有功,每获珍华,先给军赏,如此,则乱必靖,贼必平,徐驾六龙,旋复都邑,天子之贵,岂当忧贫!是乃散其小储而成其大储,损其小宝而固其大宝也。”上即命去其榜。
萧复尝言于上曰:“宦官自艰难以来,多为监军,恃恩纵横。此属但应掌宫掖之事,不宜委以兵权国政。”上不悦。又尝言:“陛下践祚之初,圣德光被,自用杨炎、卢杞黩乱朝政,以致今日。陛下诚能变更睿志,臣敢不竭力?倘使臣依阿苟免,臣实不能。”又尝与卢杞同奏事,杞顺上旨,复正色曰:“卢杞言不正!”上愕然,退,谓左右曰:“萧复轻朕!”戊子,命复弃山南东、西、荆湖、淮南、江西、鄂岳、浙江东、西、福建、岭南等道宣慰、安抚使,实疏之也。既而刘从一及朝士往往奏留复,上谓陆贽曰:“朕思迁幸以来,江、淮远方,或传闻过实,欲遣重臣宣慰,谋于宰相及朝士,佥谓宜然。今乃反覆如是,朕为之怅恨累日。意复悔行,使之论奏邪?卿知萧复如何人?其不欲行,意趣安在?”贽上奏,以为:“复痛自修励,慕为清贞,用虽不周,行则可保。至于轻诈如此,复必不为。借使复欲逗留,从一安肯附会!今所言矛楯,愿陛下明加辩诘。若萧复有所请求,则从一何容为隐!若从一自有回互,则萧复不当受疑。陛下何惮而不辩明,乃直为此怅恨也!夫明则罔惑,辨则罔冤。惑莫甚于逆诈而不与明,冤莫痛于见疑而不与辩。是使情伪相糅,忠邪靡分。兹实居上御下之要枢,惟陛下留意。”上亦竟不复辩也。
辛卯,以王武俊为恒、冀、深、赵节度使,壬辰,加李抱真、张孝忠并同平章事。丙申,加田悦检校右仆射。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樊泽为本道节度使,前深、赵观察使康日知为同州刺史、奉诚军节度使,曹州刺史李纳为郓州刺史、平卢节度使。
戊戌,加刘洽汴、滑、宋、亳都统副使,知都统事,李勉悉以其众授之。
辛丑,六军各置统军,秩从三品,以宠勋臣。
吐蕃尚结赞请出兵助唐收京城。庚子,遣秘书监崔汉衡使吐蕃,发其兵。
我们都知道,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军队的作战实力是非常强大的,而这都是有目共睹的。一个军队的实力强大绝对也是离不开一个严格的军纪的。如果和当时的日本军纪相比来,德国的军纪简直是要严明地多了。但也并不是都非常遵守军纪的,所谓的害群之马在哪里都有。那么现在我们就一起来看看二战德军的军纪是怎样的吧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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